输赢之外

任天真

有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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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这种游戏一点也不好玩。瑟曦跟奈德说：这场游戏，要么赢要么死，没有中间选择。在故事开始时，狼狮争斗并不像结束时那样强弱分明，可惜在这场关于权力的游戏里，偏偏重视荣誉的狼遭遇到了祖宗是骗子的狮子。这匹狼对这种游戏缺既没兴趣也没准备，他不懂游戏规则，更没有可以信赖的朋友，最终他不仅没有了荣誉也没有了性命，更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了不可挽回的灾难。

看电视剧的时候，对奈德其实是很恨的：恨他堂堂一个北境守护者竟然这样轻易地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恨他做的那些虽然公正但却不够审慎周到的决定，恨他的执着，也恨他有时鲁莽有时又过于谨慎。书末，瓦里斯来跟他说话：问他要保全荣誉还是放弃它却可以救自己的女儿们。奈德用自己的生命做了选择，他在贝勒大教堂的行刑台上向世界称自己叛国。他死时成了一个救女心切的父亲，不再是那个视荣誉为生命的男人，那一刻，他的悲壮让人心痛。

重又看书，才能将自己对奈德的许多不满一一化解掉。他是一个勇猛的战士，这是毋庸置疑的，劳勃的天下是他帮着打下的；与小指头、瓦里斯这样爱磨嘴皮子的人相比，他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实干家；他处事公正但也通人情，并不如他守护的北境那样冰冷无情；他是一个好丈夫，虽然他娶的妻子本已许配给了他哥哥，但当他们结合，他全心全意爱她；他是一个好父亲，他并没有因为雪诺是私生子而将他与其他儿子区别对待，他的父爱惠及每一个。他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英雄，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深陷权力游戏的囫囵，举步维艰。事关权力，并不以谁好谁坏来判定谁能赢得更多筹码或者更多获胜的机会，它只看你是否审时度势，只看你是否明白为了达到目的该能否果断地舍弃你认为重要的品质或者东西。

从恨到不满到深深地同情，这心路历程不仅跟随这奈德的命运而变化，也因劳勃而变化。劳勃是天生的侠客，倘若是如张无忌般有个朱元璋这样的下手，那纵使放弃自己一手打拼而来的维斯特洛而选择云游四方，劳勃估计是要双手赞成的。要管理一个国家光有勇气和力量当然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精于算计，算计亲人和各种势力，杀是杀不完的，只能够想办法让他们制衡，因此一旦坐上了铁王座，便只能与孤独为伴。可偏偏劳勃不是个甘于孤独和工于心术的人，他坦坦荡荡，敢爱敢恨，喜好自由放浪的生活。最终他赢得了天下，却失去了爱情，也将自己一步步推到了自己最不愿成为那一类人：荒淫无度、穷奢极侈的烂国王。

在战乱的年代，劳勃和奈德是绝对的英雄，呼风唤雨，所向披靡，他们善于做的是打破一个牢笼，但却不知结局是跌入另一个牢笼里。看似赢了，其实是输了。权力的游戏里，你要么足够机智狡猾能让人们按照你的游戏规则来玩，要么就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短命的首相奈德•史塔克也好，短命的拜拉席恩的劳勃一世也好，最终都无法按照自己的行事风格来逆转命运，他们被无情的碾压，几乎没有反抗能力。没有英雄美人过上幸福生活的童话结尾，只有血与火的残酷收场。

但是输赢之外，总还是有一些东西的，譬如劳勃与奈德亲如兄弟的友谊，譬如奈德的忠诚和荣誉感，尽管这些东西在权力游戏里那样的一文不值，但是它们却是我们值得奋斗和牺牲的东西，如果只为活着而活着，那人和咸鱼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