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故事

布谷鸟

水牛，水牛！我好想你啊！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们家的水牛。你可别小瞧它哦，它的年龄比我还大呢，与我们家同甘共苦生活了十几年，是家人，哦不，是几家人犁田打靶的最佳搭档，也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我们早就是一家人啦！
        我还记得那时我几岁啊，我第一次看见它，真被她给吓坏了，那时候家还是个老屋，床都不够，刚刚添了小弟，为了减轻负担，我不得不跑到那屋跟爷爷奶奶睡在一起。最惨的就是，那时候还没有修建牛棚，它嘞就被暂时栓在堂屋中，我每次到奶奶屋去的时候都要从它的身边绕过去，这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的，连看都不敢看它，虽然它被拴着，可它一脚上来也是有我受的，我打着哆嗦，小心走着每一步，等到终于走到安全地带，抓住时机立马就冲过去。但还是后怕不已。终于有一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出事情了，也不知那时咋的两腿发毛。走不动了，一抬眼看它，它那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我呢，一副很鄙视的神态。我啥也不管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看到老爸出来了，我则哭的更凶了，然后被老爸连哄带劝着护着送了过去。那次后，我打死也不愿意再到那边去，老爸好说歹说我就是听不进去，还是老妈有辄，从一个铁桶里拿出一块饼干我就乖乖听话了，哈哈有吃的什么都好说吗，老爸就是没有老妈识相吗！自此我就有了充足的理由去哄骗俺老妈铁桶里的饼干！
         也是，有过也有功，那次的事情就原谅你了。对你的映像也被打了折扣。
         等到更大一些的时候，也没有到上学的年龄。父母的农务更加繁忙了，我就打打手，减轻一些他们的负担。除了一些日常的家务，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那就是放牛。哦！从此，我放牛娃的生涯开始喽。这时我不再惧怕它了，我发现它除了有时候会引吭高歌几句，摇摇头、甩甩腿、晃晃身子、摆摆尾巴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本事啦。哈哈，貌似有种黔驴技穷的味道。放牛的时候可开心了，它又是比较听话的女孩，哦对了，它是个女孩子。在地上打一个桩，将绳子栓在上面，当然得栓结实点，别让它有机可乘跑了。虽说它满听话的，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有了空隙，它还是想钻的。而后呢，让它乖乖的在草地上悠然的吃着，我呢则往地上一躺，睡起了大觉。这可真是个美差事，以至于到后来老妈让我选活干，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说：“我去放牛！”可就是这所谓的美差事，差点让我吃不了兜着走。那次太过于松懈了，酣睡了很久，都快忘了自己是来放牛的，醒来的时候，差点没让我栽个跟头“牛呢！”天啊！我家的牛竟然不见了，要知道牛如果被弄丢了，这可是死罪啊，我急得只想哭，可已没时间哭了，我想顺着着周围找找看，应该没有走远。这一路上，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乱跳，老想着一些不堪设想的事情。终于在一块泥泞的田埂上，发现了一些牛脚印，我一眼望去，他妈的，它正在别家的黄豆田里吃的正酣呢。我拼命的跑过去，嘿，它看到我还依旧不慌不忙吃着，我气急了，可是满地都找不到牵着它鼻子的绳子，而后在一片被它踩的不成形的黄豆秧子的泥土里挖出了绳子。这下祸闯大了，我下意识的想到。果然在我们回去没有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父母连忙对不起，那人到也憨厚，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没算了呢，我那个给老爸老妈骂的狗血喷头哦！并且，从那以后，那家伙经常趁我不备偷偷溜走，真是坑苦了我了。妈的！我当时真是看走眼了，真是一点也不听话！放纵任性的坏家伙！
        我得给它一点教训，我一定要让它好好记住惹火了我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关的。于是它要吃草的时候我就使劲甩牵在它鼻子上的绳子，甩的它鼻子生疼生疼的，那可真的很疼，疼的它眼泪都流出来了，连我都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鼻子。不过我一定要让它记住，看它以后还敢不敢偷跑。还真有效，以后它看到我眼神都怯怯的。我都怀疑牛的鼻子是不是有狗的灵，它会不会闻到我的体味都会胆战心惊。呵呵！
        某一天深夜，大人们突然有一些动静，把我惊醒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跑出去看看。只见老爸一直蹲在牛的后面，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老妈呢则是在一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这是在干嘛呢？最要紧的恐怕是老牛了，它一直躺在地上像是爬不起来，一脸痛苦，我走进一看，“不好！牛流血了！”我一看见牛的身后流出了一大片鲜红鲜红的血，就抑制不住的叫了出来。这该怎么办？牛怎么出这么多的血，会不会死啊？我急得快要哭出来。老妈见状，连忙把我拉到一旁去：“你瞎嚷嚷什么啊！这么深更半夜的，别再把邻居都吵醒了！牛没事，它呀是在生小牛呢！你这丫子，别在着给你爸添乱了，这也是你能来看的。快去里屋！”接着我被老妈勒令到里屋去。还没有回过神马来。哦！这样子就是在生小牛吗？虽然自己也很担心，但是小屁孩一个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急忙的跑到堂屋去。只见几位叔伯围在老牛的身旁，老牛依然怡然自得的咀嚼着，安详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它的身旁躺着它的小孩子，大人们正在给它修蹄子呢！好可爱的小牛犊子啊！我从来没见过小牛，简直乐呆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调皮的打着转，两只小耳朵呼啦呼啦的打着，正被抓着的四肢小蹄子还在玩命的反抗着呢！(*^__^*) 嘻嘻……，它可比它老妈可爱多了，以后我又有了一个小玩伴了！
        别说，老牛可护着自己的犊子呢，谁要是欺负了它的孩子可是不饶谁的。就连我也不例外。有时候小牛太顽皮了想要用它的牛角来撞我，我火了就用自己的拿手绝活，趁其不备蹲下用很粗很粗的棍子打它细小细小的蹄子，吃亏了，连忙仓皇逃到母亲身边，那委屈的样子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告我的状，果然它得逞了，你看看那老牛向我投来的那一双犀利的眼神哦，就想害得我晚上睡觉做恶梦。不知咋的，自从有了小孩之后，老牛就像变了一个样似的，老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尤其是小牛闯祸了，悻悻的逃到它的身边的时候，它的神情可严肃了，每一次我看到这一幕都止不住的想笑。哈哈，不多久以前你自己不也这样！
        然而好景不长，这之后的某一天我照旧要去放牛，走到牛棚却发现小牛不见了。开始我还以为又是小牛调皮，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可是放完牛回来。还不见小牛。不会又弄丢了吧！我忐忑不安的向大人们报告，却被告知小牛已经被卖了！
        那以后，我知道老牛它一直心情不好，因为它寝食难安，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它那悲凉的叫声，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吃也没有个吃相了，经常是抬起头与身体在一个平面上，耳朵横着与身体成十字架一般静止在哪里很久，仿佛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听到远处离家的孩子奔回来呼唤母亲的咩咩声；终于肯低下头吃一口草了，却是嚼着嚼着全都吐了出来。看它这个样子，心里真的很难过，也很埋怨大人们为什么这么狠心，我在想如果他们的孩子丢了他们会怎样感受。母亲却说，动物们的记忆都不长，现在它是很难过，过一段时间，它自然就会忘了。自此，老牛又先后诞下两头小牛，都是同样的命运。不堪回首，不愿再提起。可我始终怀疑大人们的说法，因为我能感觉到它很难过。
        大概是抱着某种赎罪的心态吧，我自此对老牛的态度真是好的没话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对曾经一长的眼中钉这么好。拽它的鼻子以示警告呢，早已成历史了，取而代之的是温馨提示，我从不怀疑它听不懂我的话，我就是知道我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是比别家的有灵性的多，大人们那些什么畜生就是畜生，你对它再好也没用。瞎说！只要不用背书又闲得无聊呢，我会替它梳理梳理容桩，拍拍它身上那永远也赶不走的蝇子与蚊虫，把它尾巴上不知啥时候挂上的茸草啊毛刺啊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摘掉，心情好呢，会带着它不论远近的找着最好的池塘里去好好的洗一把澡，有时候兴起了，也会自己下水拽一把水草，将它身上的淤泥洗净......
        其实大多时候它都是在辛苦工作的，尤其是农活繁忙的时候，白天在农田上基本都能看到它的声影，人歇了，它才能歇。我们是几家人共养一头牛，有时候这家的活干完了，它刚没歇上几口气，又被那家迁走继续干活。轮到我去放牛的时候，看到它那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只吐白沫，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儿。然后我会立马把它迁到池塘里去，快到的时候，它总是急急的向水里奔去，这个时候没有比泡在水里更能让它好好休息的方法了 。
        天啊，别说我欺负它吧，实在是很辛苦啊，放一次牛通常就是半天， 站着累、蹲着麻、坐着又疼，于是乎合情合理偶就奔到它的背上去喽。虽然它的腹肌很结实，但也不足以硬到像坐在地上那么扎屁屁，宽大的后背温暖极了，它边走边吃着，走动起来就像是在帮我按摩。哈哈，只怪自己不会吹笛子，要不然将偶那支“竖笛”带上，放到嘴边那一吹，整个一正儿巴斤的牧童嘛！记得第一次上它的背，它正在一条较深的河沟里吃着新鲜茂盛的草儿，流水哗啦哗啦的随着它的脚步歌唱。而我站在岸边，那个累啊，仿佛才看到一般，只见它那宽阔的后背就在我的脚下，骑在牛背上本就不是啥新鲜事了，一股冲动好想爬到它的背上去，想坐上去感觉感觉是啥滋味儿，也不怕会摔下来，摔死活该。偶一个轻盈的起跳就落到了它的背上，它好像也不反对，依旧没事似的吃着，我快乐的像飞上了天，在它的背上调整好姿态，尽量不要显得很猥琐，其实依旧很猥琐，主要是怕它一个趁我不留神就把我甩下来。也不是没有被甩下来过，还得看它的心情行事，心情不好的时候甩不死你。这丫子，偶被它甩下来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好在都不严重，最惨的要数那次了。开始嘛觉着它的心情也还不错，没啥异象，就悠哉游哉的坐在上面想像着骑马的感觉，突然只见它一个劲儿的往水域里去，心里顿时害怕起来，这下玩出火来了，你是水牛你不怕水，可我不会水啊！你不会想背上我一起去洗澡吧！妈呀！怎么办，我心生一计，就使劲的扯着它的鼻子向岸边驶去，它还不停步，偶使出吃奶的劲儿扯着，它才肯放过我，等到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的时候，还没完全到岸边，偶就急不可耐的从它的背上跳下来，脚刚一着地“妈呀！”我就叫了起来，哼哼真可怜，偶的右脚被它踩了一脚，那个钻心的疼哦，等到它移步的时候，偶也顾不上疼痛，赶紧撤到安全地带。我可怜的脚啊，都被它踩的流血了。你这个死丫子，你趁机报复不是？也用不着这么狠吧。直到现在，我的右脚的脚拇指根上还留着它的杰作！
        然而，不好的事情终于来临。到了初三，某一天，老妈正式告诉我老牛被卖了。卖了！为什么，我实在无法容忍，大人们总是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事情做完了，然后就是冷冰冰的下一书通知。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一家人吗，哪有把家人卖掉的道理。原谅我琼瑶式的歇斯底里吧，因为自己真的太伤心太生气太无可奈何了，面对这一切，我只能接受了。大人们解释说，牛已经很老了，干不动农活了，养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卖了赚一些钱，几家人分了。然后卖了以后呢，它会被被卖到哪里，它还会遭受怎样的命运，我暗自揣测着会不会被拉到屠宰场......这时候真的很后悔当初它在的时候没能好好的对待它。如今我所有的懊恼与后悔夹杂着过往痛苦与快乐的回忆随着它的离去全部被尘封。我没有告诉家人我心里的想法，一则已经于事无补，而且或许他们真的无法理解我内心对老牛的感情（就他们脑子里那些观念！）。
        后来几家人又买了一头新牛，不知怎的，就觉得它长的有点怪怪的，事实上，其他家的牛都长的怪怪的，不是这只眼睛中了，就是那支牛角歪了。反正没我们家的水牛俊，原来我一直没有看走眼，我家的水牛是最好看的。再到后来，我们的村子被征收了，随后搬到现在的所谓的社区，从此告别了农村的生活。
         现在我宁愿相信它是老死的，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也许是因为它，我都不再吃牛肉了。嗯，我可怜的水牛，我好想你啊！！！你一辈子劳苦功高，为人类做贡献，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我们，现已功成身就，愿你的灵魂好好安息吧！

未寒

谢谢楼上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