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四月

red

有很多事情都觉得应该遗忘，但偏偏刻骨铭心。午夜梦回时，萦绕心头，拉扯着我们脆弱的神经，不能消散。当一个人开始回忆，他便老了。我并不老，但心已老。常常陷入回忆，对旧日时光近乎病态的留恋。当下平淡如水，从容面对一切，从不懂得未雨绸缪。只有回忆，才让心灵悸动。出于对时间的敬畏，惟有用文字来祭奠。但愿在遗忘之前，永远记得！

四月。也许是一年里最美的时光。大地回春，万物复苏，阳光温柔和煦地抚过大地，也抚过人心。在四月落英的明媚里，春光在每个人的脸上灿烂着。但，白居易却不合时宜地写到“人间四月芳菲尽”。从三年前的四月，我开始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一语成谶。

(一)

二〇〇三年，四月。

这是最后一个愚人节。

从早上起床开始，手机就响个不停，各式各样的黑色幽默接踵而至。有人说萨达姆被打死了，有人说要涨工资了，有人说非典结束了不用隔离了，甚至有人说暗恋我很久了……其实我挺喜欢这个日子，紧张之余难得的放松。

下班后，约了一个朋友去“红色恋人”酒吧，我喝掉了三瓶喜力，在乐队演唱的《Desperado》歌声里，我微醺地唱和着。这个酒吧的名字，以及这个喜欢Eagles的乐队，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一直到晚上11点，我们才离去。三天前，女友跟我说要分手。两天前，刚与分别八年的小学同学聚会。这个愚人节，就在痛并快乐中过去了。在指针指向零点之后，我给女友发去短消息：我不想分手。

四月二号，中午吃饭时，在央视新闻里得知了那个消息。我拿着剥了一半的桔子，愣了很久。回到办公室，茵茵跟我说：“我上网看了，竟然是真的，如果昨天有人告诉我，我一定不信”。我说：“如果是昨天，我也不得不信，央视又不是新浪”。

此后几天，武汉影城开始放Leslie的电影；在各大音像店，Leslie的CD从角落里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电台不断传出Leslie的歌声；所有平面媒体都发疯似的挖掘Leslie的一切资料；《阿飞正传》里的那句台词一夜之间广为流传……惊叹于资讯发达之余，我在想，我竟然在事发18个小时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天知道一号晚上乱成了什么样子。

我不敢听他的歌，也不敢看他的电影，更不敢上网，只是偶尔看看报纸。八号出殡之后，我开始疯狂地听他的歌，看他的电影。文华酒店门口血迹斑斑的栏杆，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曾尝试着从24楼往下看，那种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来。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二)

二〇〇四年，四月。

一号凌晨，下着入春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我彻夜未眠。在广播里听着健康台纪念Leslie的节目，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研究生回忆荣迷生涯的点点滴滴，唏嘘不已。苏给我发来消息：“这个夜下着雨，这个夜心很痛，这个夜在思念一个人，记得坚强！”

天亮时，雨已经停了，刺眼的阳光直射下来，天空闪着诡异的蓝。武汉的四月热得令人窒息。

这是Leslie离去后的第一个忌日，我跟两个荣迷一起操持了这次纪念活动。虽然很累，但很成功，也很值得。我终于能为Leslie做点事情了。

(三)

二〇〇五年，四月。

我没有再参加任何纪念活动，尽管大银幕上看《霸王别姬》是我长久以来的心愿。我甚至没去宝通寺，尽管我想亲手献上一束百合。路佳在北京参加了影展，也替我献上十枝马蹄莲和一支百合。我跟她说：“在这一天，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一位朋友说：“习惯了默默的喜欢，那么现在也默默地想念。”

二号，我去了武汉大学。每年我都会去武大看樱花，这习惯已经维持了很多年。这年，樱花开的很早，也败的很早。我去的时候，已经谢了春红。朝来寒雨晚来风，花开花败太匆匆。芳菲已尽时，夏天的脚步也已近了。

天气依然闷热难当。

(四)

二〇〇六年，四月。

小岸说今年的南京又会下雨，这几年的四一都是阴雨绵绵，徒增离愁别绪。我跟她说，武汉正好相反，三年来一直艳阳高照，一点也不像个伤感的日子。

我依然不会参加任何纪念活动，在深圳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怀念的气息。这个机械的、匆忙的、没心没肺的城市，并不适合怀念。

我离武汉很远，但离香港又很近。站在口岸，能望见对面的香港。这个令我们心疼的城市，无时无刻不将我们暗暗牵引。

想起顾城的一首诗：“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这个同样生于1956的男人写的这首诗，仿佛是为Leslie量身定做的。

Leslie也许就在云上吧，俯视着这个叽叽喳喳、浮躁慌乱的人间。他也许会问：“Little Star，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忙个不停？”

他不知道，当他带走自己的灵魂时，也带走了许许多多人的心。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总有几个日子，这些人将心里那道疤撕裂，让鲜红的血流出来。只为曾经纷飞的笑脸，只为你我掌心的伏线。然后，又匆匆包扎好伤口，继续在人间浮沉。

小岸说，写这样的文字很累，也很难控制情绪。是的，我也不想再写下去。在Leslie面前，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一直在听一首歌，叶蓓的高音令人心悸，我想把这首歌给Leslie听一听。

《回声》
——纪念顾城
词曲：高晓松　演唱：叶蓓

当风筝飞过城市
你举着那枝花在等谁
那天夕阳落下的模样
你始终没对我说

当你离开这城市
正是电影散场天黑了
你离开了这个海洋
只留给我蓝色回声

你挥一挥手
正是黎明之前的寂静
我终于没能看清你那一瞬间的表情

你挥一挥手
正好太阳刺进我眼睛
我终于没能听清你说的是不是再见

灰的天

不知你是否还在深圳这个不喜欢的城市,如果还在的话,请和我们联系!我们也会不时的聚会,欢迎你!

standfast

突然好想念哥哥。。。真的很想念他。。。

firework

人间四月芳菲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red

·引用 灰的天 于 2006-11-6 15:22:41 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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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是否还在深圳这个不喜欢的城市,如果还在的话,请和我们联系!我们也会不时的聚会,欢迎你!

抱歉，现在才看到你的回帖，我已经离开深圳回到了武汉。希望能有机会见到你，见到可爱的深圳荣迷。深圳给了我非常特殊而难忘的回忆，足以珍藏一世。欢迎你和深圳荣迷来武汉！可以email联系哦

紫陌cindy

七年了，我们依然思念你，哥哥，我爱你！

点清欢

你不在了却散落四周。四月该很好，你若尚在场。